第七章 失踪的少女(第11/13页)
“诺林问我,为什么觉得这个盒子很重要。我说我不知道。我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但是诺林并不相信我,问我确定吗。这叫什么问题!我当然确定。一个人或许会不确定自己知道的东西,但他一定清楚自己不知道什么。而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这么严肃地对待这沓被水浸过的旧文件,它们破旧褪色,皱巴巴的,估计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吧,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写的什么了。”
“现在到你了,打开这个盒子。”
“取出那些文件。”
“把每张纸翻过来。”
“你看到了吗?”
“它们不再是空白的了!纸上写满了字,多漂亮的老式书法,是瑞典文,传统的瑞典词汇,过时的拼写方法。诺林把它们递给我。我被震惊了。难道是我大意了吗,难道我一直都以为它们只有一面吗?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了,我记不清自己是否检查过每一页纸。诺林让我给他们读一下,我用英语大喊道。”
“‘这是一个陷阱!’”
“我不知道如何用瑞典语说这句话。诺林走上前,靠近我,问我为什么认为这是一个‘陷阱’。接着他又把这句话用瑞典语翻译给斯特兰,同时向后者会意地一瞥,仿佛自己的理论得到了证实。他的目的就是要证明,我的心里充满了偏激,我的大脑里装着的都是阴谋。我再次重申,当我发现那些文件的时候,它们确实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的字迹。诺林再次要求我,大声地把它们读出来。”
“我给你读一下这些记录,估计你的瑞典语都忘得差不多了吧。我翻译得不一定精确,毕竟它用的是老式的瑞典语。在开始读之前,我必须补充一点,没有人觉得这些文字是真的——不仅是我,连我的敌人也不这么认为。有人在夏天伪造了这些日记,它们是假的。这没有什么争议,问题是谁编造了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偷看了一眼笔迹,的确非常优雅,用的是少见的棕色墨水,钢笔书写的字迹流畅而优美。妈妈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说:
“我原本打算读完之后再问你这个问题的。既然你已经注意到了,那我现在就要问问你。”
她把其中一张纸递给我:
“这是我写的字吗?”
我打开她的记事本,对比两者的字迹,难以抉择:
“可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妈妈不同意我的说法:
“你是我的儿子,谁能比你更专业?还有谁能比你更了解我的笔迹?”
这两种笔迹没有任何的相同之处。我记得妈妈的钢笔字没有这么流利,她更喜欢用那种一次性圆珠笔,经常一边咬着笔头,一边精心地做账。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在写字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故意扭曲或潦草的痕迹,每个字母都写得干干净净的。字迹本身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我费了半天劲,也没有从字里行间找出任何端倪,我放弃了。妈妈有些不耐烦:
“这是我写的吗?你的答案很重要,因为如果你说不的话,那就意味着你承认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你知道这会说明多少问题吗?”
“妈,在我看来,这不是你写的。”
妈妈站起来,把文件留在咖啡桌上,她走进浴室。我跟了上去:
“妈妈?”
“我不能哭。我答应过自己,不会再流泪。我很欣慰。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来找你,丹尼尔,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回到伦敦!”
她在水槽里放满热水,撕开香皂的包装,洗了洗手和脸。她从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上取下一条,擦干脸。用完后,她又把毛巾仔细地叠好。她冲我笑了笑,好像世界又回归了正常。这微笑让我有些错愕,我不禁想起她往日欢快的样子,但是今天,这样的笑容就像只罕见的鸟儿,惊鸿一瞥后重新消失在黑暗当中。她说:
“我感觉好像卸下了一副沉重的负担。”
没错,现在这个负担已经担在了我的肩上。
她关了卫生间的灯,回到客厅。在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拉起我的手,带着我走到窗口,我们一起看着太阳慢慢落山。
“这些纸张里隐藏了一个精心设计的谎言。他们的目的就是证明,是我编造了这些日记,我现在神志不清,急需治疗。当我大声地把它们读出来后,你就会明白他们的险恶用心的。这里写的确实与我的生活息息相关,我不用一一说明——你一听就会懂了。但笔迹绝不是我的。一会儿你就把这个简单的事实告诉警察,这样我们就有证据了,可以证明我的敌人们是有罪的。他们声称,这些日记是我生病后臆想的产物,我在日记里创造了一个虚构的人物,一个一百多年前生活在这个农场里的女人。在1899年,这个女人痛苦而孤独地生活在这里。这真是一个大胆而异想天开的攻击,我得为我的对手鼓掌,这可比调包蘑菇的伎俩强多了。不过,他们忽略了你的存在,他们没有想到我能够逃出瑞典,到这里来找你,我的宝贝儿子。你没有经历过夏天的那些事,可以从旁观者的角度证实,这些字迹不是我的,我没有编造那些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