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下 第二十六章 你我皆凡人(第7/15页)
安良往旁边走了几步回头看夏初,夏初会意跟了过去,他这才压低了点声音说:“我与姑娘也算熟识,有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安公公请讲。”
“夏姑娘也莫怪皇上,实则女官也是委屈了姑娘。只不过姑娘身世背景浅,若真直接封了妃嫔,反倒怕成了众矢之的。”
夏初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手握了握那圣旨便按到了安良的胸前:“安公公,民女不愿进宫,这无关委屈不委屈。还请公公与皇上言明。”
安良却像是被那圣旨烫着了一般,跳开半步,惊道:“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违抗圣旨可是大罪,姑娘万万不要儿戏!”
“安公公。”夏初伸着胳膊往前追了一步,心里直发急,也顾不得再斟酌那些文白的言语,直咧咧地道,“皇上不是那强人所难的人,我若是抗旨,皇上还真会砍了我不成?”
安良听了这话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推回她的手,道:“夏姑娘,皇上会不会砍了你我不知道。可你如此,却未免太伤皇上的心了。皇上一心念着你、挂着你,这俩月是如何煎熬过来的,你可知道?国事忧患下还替你考虑这许多,生怕委屈了你,可如今你却要捏着皇上之情硬要违了圣旨,你让皇上怎么想?非要皇上折了一国之君的面子,全你一个‘不愿’?”
他顿了顿,看着夏初,又想想皇上的不易。觉得一国之君用情如此,怎还会有这等不暖人心不识抬举的?于是语气越发不悦:“旨意已颁了内廷,断无撤回的道理。夏姑娘若真是这冷硬心肠,也硬给皇上看吧。咱家只是来宣旨的。”
言罢一甩袖子,对那姑姑道:“替夏典侍挽鬓更衣。”
蒋熙元那边头天晚上将近期的事汇了汇,整成文书准备哪天进宫与苏缜呈报。歇得晚了,早起去国子监时掩不住倦意,掩嘴连连打着哈欠。
卯时敲了磬钟,不消片刻国子监中便安静了下来。他坐在案前翻了翻监生的太学应文,看了一会儿后就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索性撂到一边,自己歪到软榻上补觉。
国子监里松柏成荫,晨鸟啁啁,甚是静谧。蒋熙元这一小憩,直到过了巳时才睁开眼,翻身看了看日头已高,展了臂坐起身来,觉得神清气爽。
他推门出去,从后院慢慢踱到雍楼,一路上与对面而来的监生寒暄了几句。待绕过雍楼后,远远地便瞧见几个官家子弟正聚在一堆聊天,听了一耳朵倒有皇上、秀女之类的话。他悄然过去站在他们身后,想偷听点摆不上台面的话,不想刚走近,就有那眼尖的监生瞧见了他。
“夫子。”几个监生得了同窗提醒的眼色,纷纷回过头来,对他拱手施礼。蒋熙元微微点了点头,笑道:“神神鬼鬼聊什么呢?”
蒋熙元不比他们大多少,授学之外,私底下鲜有夫子的架势,监生听他轻快地问起话来,便也抛了拘束,道:“学生们在说一桩趣事。”
“什么趣事?”蒋熙元走近了几步,拢袖靠在一棵树上,显出几分兴致来。其他几个监生笑了笑没说话,钱鸣昌的长子钱承训与他更相熟一些,左右看了看,便站到蒋熙元身边,说:“是关于皇上,我们也不过是私下聊聊而已,并无不敬之意。夫子可不能听完了又要罚我们才是。”
“敬不敬也不在嘴上。”蒋熙元轻笑道,“我又不是那几个老学究,你说就是了。”
钱承训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一个胖子:“阮庭这厮昨晚宿在百花楼了,今儿早起来晚了。”
阮庭脸上一红,甩了手道:“你说你的就是了,扯上我干什么!”
“不说清楚了怎么好,你家在北城,若不是晨起从百花楼那边过来,又怎么瞧见那桩事。”钱承训回了他一句,转头继续对蒋熙元道,“宫里最近正招考采女,多少家塞银子挤破头的要把姑娘送进去,可就有那走运的,闭门家中坐,册封的圣旨就从天而降了。”
“哦?”蒋熙元看了阮庭一眼,“谁家姑娘?”
阮庭接了话说道:“不知道。我路过安丰坊的时候正瞧见那车驾从巷子里出来。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是宫里去人册封女官的。”
蒋熙元听见安丰坊三个字,愣了一愣,站直了点身子:“你说哪儿?安丰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