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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了教堂门口,我打开门,我们又站在廊下。教堂门口的树上,一只画眉风雨无阻地唱着歌;一个肉铺的小伙计,头顶着围裙,肩上扛着盘子,走过小鸟旁,嘴里吹着口哨与鸟呼应。
“你第一次问她求婚是什么时候?”露易丝问。
我又一次感觉到了烛光和笑声的温馨。突然间,烛光和笑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瑞秋。似乎是对午夜的嘲弄,这时教堂的钟敲响了正午十二点。
“在我生日的那个早晨。”我对露易丝说。
她等着听最后一下钟声,这一声很响,在我们头顶回荡。
“她怎么回答你的?”
“我们的说话阴差阳错,我以为她是答应的意思,而实际上她没答应。”
“那时她看过文件了吗?”
“不,还没有。她后来才看的,就在那天早上。”
教堂门下,候着肯达尔的马夫和马车,他一见主人的女儿,就举起马鞭,坐上车。露易丝系好披风,裹好头巾,对我说:“她迫不及待看完文件,就去派林找我父亲了。”
“那是因为她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可当她坐车离开派林时,却什么都清楚了。”露易丝接着说,“我清楚地记得,她上马车前,我站在台阶上,我父亲对她说,‘有关再婚的那项条文可能会有点麻烦,如果你想守住这笔财产就得一直守寡。’艾什利夫人对他笑了笑说,‘这很适合我。’”
马夫拿着一把大伞向通道走来,露易丝戴好了手套。有一阵乌云乘风掠过天空。
“增加这项条文是为了保护财产,”我说,“是为了防止被外人侵占。如果她做我的妻子,这项条文就没用了。”
“你错就错在这儿了。如果她和你结了婚,就一切都又归你了。你就没想到这一点吗?”
“即使如此又怎么样呢?我将与她共享财产。她不会因为这项条文才拒绝和我结婚。你是在暗示这个吗?”
头巾遮住了她的脸庞,但灰色的眼睛露在外面望着我。
“作为妻子,就不能把丈夫的钱从这个国家寄出去,也不能回到她自己的地方去。我没暗示什么。”
马夫抚了抚帽子,把伞撑到她头顶。我跟她下去来到车前,扶她上了座位。
“我说的话很重,你可能觉得我冷酷无情,但有时候女人比男人看得更清楚。如果有伤害你的地方,请你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迷失自己。”她身子向马夫倾斜过去,说,“好了,托马斯,回派林。”马车调了个头,向延伸至山坡的大路驶去。
我去了玫瑰皇冠小酒屋。露易丝说她说的话很重,的确如此。我来是为了寻求安慰,却一点儿也没有得到。只是些冷酷无情,甚至曲解的就事论事。她的话对一个有律师头脑的人会很有意义。我知道教父是如何衡量事情的,丝毫不顾及人的情感。如果露易丝继承了教父的精明、严谨,自然就免不了这种说话办事的方式。
关于我和瑞秋之间的事情,我比她清楚。山谷顶上树林里的那块花岗岩石碑,还有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些日月。“你的瑞秋表姐是个感情用事的女人。”瑞纳提这么对我说过。她就是出于感情用事让我爱上了她,又是因为感情用事赶我走的。安布鲁斯了解这些,也理解这些。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不会再有另一个女人,不会有另一个女人做妻子。
我在冷飕飕的酒屋里坐了很久。尽管我一点也不饿,店主却给我端来一些冷羊肉,拿来一些啤酒。然后我离开酒屋来到码头上,站在那里看海潮扑打石阶。一只只渔船随着浮标在摇摇晃晃摆动,有个老人坐在舱底坐板上往外舀舱底的水,背后有不断溅起的水花又扑进舱里。
天空中的云层比先前更低了,变成了薄雾,对岸的树木影影绰绰,依稀难辨。如果我不想淋得透湿,不想让吉普西着凉,最好趁现在这个天赶快回去。在这个时候,人人都待在家里。于是我骑上吉普西,爬上那座小山,为了少走一些山路,我在十字路口拐下去上了林荫大道。这儿算是有了点遮掩,可是还没走上个百八十步,吉普西却一瘸一拐地跛着脚行起路来。我没有考虑停下来到路旁小屋取掉卡进马蹄中的石子,在那儿聊聊天,而是决定下马,慢慢牵着它回家。先前被大风刮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落满回家的路,从昨天起就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树木在迷蒙的雨水中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