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卡珊德拉(第7/8页)

她微笑起来。

“你是谁?”

“卡珊德拉•卡莱尔。三十四岁。曾经的女演员。失败的剧作家。现在在诺伍德经营一家社区剧团。戏剧疗法。有客厅出租。一年四部戏,外加研讨会,还有一场圣诞剧。你又是谁呢,斯图尔特?”

“你知道我是谁。”接着我又说,“你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对吧?”

她点点头,说道:“可怜的斯图尔特。你就住在这儿的楼上,对吧?”

“是的,有时候会有点吵。但这儿乘地铁很方便,而且租金不贵。”

“那让我们结账,然后上楼去。”

我伸手想去触碰她的手背。“现在还不行。”她说,在我碰到她之前,她把手抽了回来,“我们得先谈谈。”

于是我们便上楼了。

“我喜欢你的公寓,”她说,“就和我想象中你该住的地方一样。”

“或许现在我该考虑换个更大的地方了,”我对她说,“但这儿对我来说确实不错。我的工作室采光非常好,虽然现在是夜间,你看不到效果,不过这对画画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带某个人回家的感觉很怪。这让你得以审视自己居住的处所,就好像你以前并不住在这里似的。休息室里有两张我的油画,那来自于我替艺术家做模特的短暂生涯(我没有足够的耐心长时间地站着或摆出某个姿势,我知道这有点失败),小厨房里有两张放大过的我的广告照片,楼梯上则摆着以我为封面的书,大部分都是些情感类小说。

我带她参观了工作室,接着去卧室。她细细看了我那把爱德华七世时代的理发店椅子,那是我从肖尔迪奇区附近一处古迹里抢救出来的。她坐在那把椅子上,脱下了鞋。

“你最早喜欢上的成年人是谁?”她问。

“这个问题有点古怪。我想大概是我母亲?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大概三岁,要不就是四岁的时候,那人是个邮递员,名叫邮递员先生。他会开着他那辆小邮车,给我带来一些可爱的小东西一不是每天,就是偶尔——棕色纸包住的袋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里面可能是玩具或者糖果之类的东西。他的脸看起来很好玩,也很友善,鼻子圆嘟嘟的。”

“真有这么个人吗?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常会编造的角色。”

“他在室内也会开邮车。那车并不大。”

她开始解开上衣的纽扣。上衣是奶黄色的,上面溅了几颗墨点。“你最早记得的是什么事?不是那种别人告诉你你干过的事,要你真正记得的事情。”

“三岁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海边。”

“你是记得这事吗?还是你记得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她站起身,扭了几下,从裙子里走出来。她穿着白色的胸罩,深绿色的内裤,都有点旧,日常款,并不是你想给新恋人留下深刻印象时会穿的类型。我想知道脱去胸罩后,她的胸部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我想抚摸它们,用我的嘴唇去触碰它们。

她从椅子走向我坐着的床边。

“现在,躺下来。躺到床里面。我会躺到你身边。别碰我。”我躺下来,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她俯视着我。她说:“你看起来这么美。老实说,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十五岁时喜欢你这样的,看起来又温和又甜美,没有威胁性。艺术。小马。骑马场。而且我敢打赌,在一个姑娘准备好之前,你绝不会动一下,对吧?”

“对,”我说,“我想不会。”

她躺在我身边。

“你现在可以碰我了。”卡珊德拉说道。

去年年底,我又开始想起斯图尔特来。是因为压力,我想。在一定程度上讲,我的工作进展不错,但我那时和帕威尔分手了,他可能算不上坏人,但他肯定染指了不少狡猾的东欧姑娘。我开始考虑网络约会。我耗了整整一个愚蠢的礼拜,注册了各种把你带给老朋友们的网站,在那些网站上,我与杰里米•波特,还有斯图尔特•英尼斯之间没有距离。

我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多。我没什么从一而终的心态,也不太留意细节。当你年纪渐长时,总是会失去一些东西。

邮递员先生总是会在我父母没有多余时间留给我时驾着他的小邮车出现。他会露出小矮人式的微笑,朝我眨眨一边的眼睛,然后递给我一个棕色纸包的小包裹,上面用大号印刷字体写着“卡珊德拉”,里面会有一块巧克力、一个娃娃或者一本书。他最后的礼物是一个粉红色的塑料麦克风,我可以绕着屋子边走边唱,或者假装自己正上电视呢。那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