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卡珊德拉(第8/8页)
我的父母从不过问礼物的事,我也并不想知道真正把它们送给我的人是谁。它们总是和邮递员先生一起来,他总是开着他的小邮车穿过大厅,开到我的卧室门口,每次敲三下门。我当时是个感情外露的小姑娘,在他给我送来粉红色麦克风之后,我再一次见到他,便向他跑过去,用双臂抱住了他的腿。
接下来发生的事很难描述。他整个人落下来,像是雪花,又像是灰烬。有一会儿我确实抱住了什么东西,接着就只剩下一些白色粉末,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我也曾期望过邮递员先生能回来,但他再也没有出现。他已经结束了。有一段时间,回忆起他来都让人如此尴尬——我曾经爱上过那样的人。
这间屋子是多么古怪。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一个在我十五岁时能让我感到高兴的人,现在也能让我感到高兴。但斯图尔特确实完美:骑马场(有小马),画作(这向我证明了他很敏感),对姑娘很生涩(这样我就会是他的初恋),此外他该挺高,肤色黝黑又英俊。我也喜欢他的名字:带着淡淡的苏格兰味,而且(对我来说)听起来像是一本小说里的英雄。
我在自己的练习册上写下过斯图尔特的名字。
我没有把关于斯图尔特的事里最重要的一条告诉我的朋友们——他是我编造出来的。
而现在,我从床上爬起来,俯视着一个男人的轮廓——一个缎子床单上的由粉末或灰烬或尘埃构成的剪影——然后我开始穿衣服。
墙上的照片也在渐渐褪色。我没料想到会这样。我不知道几个小时后,他的世界还会留下什么,不知道我是否该适可而止,满足于一个用以自慰的幻想,某种安心而舒适的东西。他的人生不会真的接触到任何人,对某几个人来说,他或许只是一张照片、一张画或是些朦胧的记忆,他们几乎不会再想起他来。
我离开这个公寓。楼下的酒吧里依然还有人在,他们坐在角落里的桌边,之前我和斯图尔特坐的地方。蜡烛已快燃尽,但我想象那些人有可能就是我们。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交谈着,要不了多久,他们会从桌边站起,走开,蜡烛将被熄灭,灯光关闭,酒吧将为下一夜做好准备。
我叫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有一会儿——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发现自己想念斯图尔特•英尼斯。
接着我靠在出租车的椅背上,就这样让他去了。我希望我有足够的钱付车费,我发现自己不知道到了早上手袋里是否还能有张支票,也或许只是张空白纸片。接着,怀着一阵满足,我闭上眼睛,等待返回家中。
[1]《警界双雄》(Starsky And Hutch),2004年上映的美国动作电影,故事背景设置在七十年代,两名主角都是厚重的卷发,鬓角很长。
[2]此处原文为moped,也可叫机动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