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影的种子(第17/20页)
“南边,是吗?”戴恩精神一振,“我们要去看看。贾瑞特,让三百人过河,法兰做先锋。剩下的人跟在匠民之后过河,确认他们没有人会逃跑。”
“我们要血洗两河,”奥代斯插话进来。他的窄脸扭曲成一团,唾液的泡沫出现在他的嘴角。“我们要鞭打他们,剥他们的皮,烤焦他们的灵魂!这是我对他的承诺!他应该现在就来找我!他应该这样!”
戴恩向贾瑞特和法兰点点头,示意他们去执行自己的命令。一个疯子,他心想,领袖指挥官把我和一个疯子绑在一起但至少,我会想办法找到这些两河人中的佩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为我的父亲报仇!
在一座小山顶的柱廊阳台上,苏罗丝女大君望向坎特伦海港,这个宽阔的海港就像一只向大海倾斜的巨碗。女大君被修剃过的头顶只在正中央留下了一道宽阔的头发,一直垂到她的背后。她的手轻轻地放在平滑的石栏杆上,栏杆的颜色像她的百褶长袍一样洁白。空气中回响着一种轻微的节奏,那是因为她正无意识地用一寸长的指甲敲击着栏杆,两只手上的拇指指甲都被漆成了蓝色。
一阵微风从爱瑞斯洋吹来,在它的清冷中挟带着一股咸味。两名年轻女子跪在女大君身后的墙边,手持着白色羽扇,时刻准备代替可能消失的海风。另外两名女子和四名年轻男子也跪在她身后,等待着她的召唤。这八个人全都赤裸着双足和双臂,只穿着一件袍子,保持着优雅的身姿,因为女大君喜欢看到这种样子。在这个时候,苏罗丝并没有真正看到这些仆人,就像没有人会注意家具一样。
她眼中能看见的是站在柱廊两端的六名视死卫士,他们手中持握着黑穗长枪和黑漆盾,身体如同冷硬的雕像。他们代表着她的胜利、她的危险。视死卫士只听命于女皇和她所宠爱的人,有必要的话,他们会以同样的热情杀死别人或是杀死自己。他们的铭言是:“在高山上,铺路的是一把把匕首。”
她的指甲敲击在石栏杆上。她自己又走在多么窄的剃刀刃上?
亚桑米亚尔——海民的船只占满了防波堤后的内港,即使是那些船中最宽大的,和它们的长度相比,也显得过于狭窄了一些。因为缆索都被割断,它们的船桅和船桁全部以各种奇怪的角度歪斜着。船只的甲板上空无一人,水手们都已经上岸,处于监管之中。这些岛上所有拥有航海技能的人,也都已经受到监管。二十几艘巨大的宽首霄辰船停泊在外港,封死了出港的路线。一艘霄辰船的多桁方形帆鼓满了海风,它正在押送一群小渔舟回到这座岛的港口。如果这些小船分散行驶,它们之中会有一些逃出去,但这艘霄辰船上有一名罪奴,她已经向渔夫们展示过她的力量,所以他们没人会有逃走的念头。烧焦、破碎的海民船壳还躺在港口附近的一片泥滩上。
还要多久时间,她才能控制住别处的海民,还有那些可憎的陆民。只是依靠在这些岛上搜集到的情报,苏罗丝对此并没有答案。会是很长一段时间,她对自己说,一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在图拉克大君招致溃败之后,她努力集结重整了大部分霄辰帝国的先遣军,这几乎是一个奇迹。从法美镇逃出的船只没有被她收编的,屈指可数;没有人质疑她指挥海力奈——先行者的权力。如果她的奇迹还在,这片大陆上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她在这里,正在等待时机,取得这片女皇命令她们夺回的土地,等待着实现可伦奈——回归之日。她的探子已经在为她搜寻道路。她不需要回到九月大殿,为一个并非出于她的错误而向女皇请罪。
不得不向女皇请罪的想法让她的全身一阵寒颤。这样的请罪一定会充满了羞辱,而且经常是痛苦的。但让她颤抖的是,她将无法在痛苦之下寻得一死。她将被迫活下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每一个人,无论是平民还是王之血脉,都知道她遭到了贬黜。一名俊俏的年轻男仆在她的身边站起来,撑开一件淡绿色、光彩耀人的鸟羽长袍。苏罗丝伸出手臂,等待男仆将长袍套在她身上,而这名男仆并不比苏罗丝天鹅绒软鞋旁的灰尘更引起她的注意。
为了避免这种羞辱的情况发生,她必须取回他们在一千年前失去的东西。为了做到这一点,她必须去对付一个男人,她放在大陆上的探子告诉她,那个男人被别人称为转生真龙。如果我不能找到办法对付他,我所要担忧的将远不止是女皇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