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别怪我心狠(第5/7页)
相比南朝诸帝,梁武帝勤政,管理国家做得好。统治手段高明,对付下层人民既有国家机器,又有佛教洗脑。贫富分化登峰造极。《颜氏家训》讲过一些梁朝贵族子弟的秩事,上文亦曾提及,天天化妆啦,什么事儿不干啦。有一个人值得一提,认马做老虎的建康令王复,因为他被马的嘶鸣声吓坏了。马是当时主要的交通工具,王复竟然不认识,一说明他平常出门做轿子、牛车和羊车,再说明体质弱,心理素质差。王复他们不是富二代,富三代,都是些富十几代啦。这样一些人,拿板砖就能把他们拍死,何谈做统治者。
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萧衍看到临川王萧宏富甲天下的财富后夸奖萧宏会生活。人家那是合法收入,萧宏放到今天是大银行家。放贷挣钱有错吗?欠债还钱抵账有错吗?
关于萧衍治国,有个老人曾经当面质疑过:“陛下为法,急于黎庶,缓于权贵,非长久之术。诚能反是,天下幸甚。”
萧衍能听吗?当然不能听。他也没法子听。二百多年的九品中正制到梁朝气候正盛,财富垄断相当严重,难道让萧衍去搞杀富济贫的勾当。废除九品中正制,他没那个勇气。宋、齐两代经常发生夺位战争,财富尚可以重新分配一下。梁朝五十年和平,越和平问题越严重。
只须鼓动起平民对贵族的仇恨,像六镇大起义那样发动群众,大功即成就一半。说好听一点,革命;说丑一点,造反。怎么用词要看你站在哪一方的角度去看。革命者就是造反派。
侯景手下将领多是六镇出来的干部,不管是当时的镇压者还是当时的造反者,都有底层群众斗争经验,王伟、徐思玉等谋士出身庶族,对贵族统治有切肤之痛。
这一批干部的努力下,一时间寿阳城煽动起来,市场税不收了,田租不收了,所有的赋税一律免,全民皆兵,真有点打土豪分田地的架势,女人也平均分配,配给将士,所谓将士就是些农民小商人。
纵容
侯景征到八千士兵,有了兵,侯景心里多少有些底气,开始向朝廷要装备,要武器和军服。萧衍大方表示,给。
朱异存了心眼,侯景要一万匹锦做战袍,朱异以青布代替,武器只给劣等的武器。侯景生气,上书向皇帝要铁匠工人,我们自己造武器。萧衍还是那个字,给。
侯景铁心造反,不再遮遮掩掩,略有些头脑的人都瞧得出来。那个被萧衍派给侯景做皇帝的元贞几次三番上表希望从寿阳调走。侯景大言不惭地对元贞道:“河北虽然没有打下来,江南未必得不到,你再忍一忍。”话一出口,谣言成真。元贞心道:“你就别害我啦,上一回空欢喜一场,差一点掉脑袋。这一回说什么也得开溜,造反,简直自不量力。”元贞不等朝廷调令下来,深更半夜化妆逃出寿阳城来到建康,一五一十向皇帝汇报。
老菩萨依然不动声色,问元贞想去哪儿做官。元贞说当然越远越好。老菩萨一挥手,打发元贞去始兴做市长,广州韶关千里之外,这下好,远离是非之地。奇怪的是,萧衍对侯景的叛乱全当没这回事儿。
侯景拉拢豫州刺史羊鸦仁一同造反。一来认为与羊鸦仁同属北方降人,两人在悬瓠共事过一段时间;二来羊鸦仁丢失悬瓠,受过萧衍斥责。羊鸦仁不这么想,他在北方默默无闻,萧衍一手提拔至刺史高位,有知遇再造之恩。侯景谋反异想天开,摆明以卵击石。羊鸦仁感觉此事可笑,难道自己真长了一副傻瓜的模样。羊鸦仁将此事上报朝廷,又怕萧衍不信,索性将侯景的说客一道拿下送往建康。
如果说元贞口说无凭,那么这一回人证物证俱在。萧衍令人惊讶地将说客释放,朱异在朝廷上放风:“侯景只有数百残兵败将,怎么可能谋反?”
不仅羊鸦仁莫名其妙,侯景也觉得莫名其妙。老菩萨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侯景上表试探萧衍的态度:“如果羊鸦仁所说属实,我受国法制裁;如果羊鸦仁诬告好人,请陛下治罪。”表章上去如同石入大海。萧衍既不怀疑侯景,也不怪罪羊鸦仁。侯景更迷糊,又上一道表章,加重语气:“臣觉得陛下与高澄议和十分可笑。臣粉身碎骨就想复仇,苦于没有地盘,请陛下将江西划给我控制,如若不然,臣当率铁骑渡江,直捣江东,到那时怕大家顾不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