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引子:河的另一边(第7/9页)
即便如此……
年轻的探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总部的号码。
“联邦调查局。需要帮忙吗?”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
“卡卢索请埃利斯听电话。”这样说可以让事情利索些。
“你怎么样,多米?”
“白色福特雅客货运卡车,阿拉巴马牌照。ER6501,停在我所处的方位。桑迪——”
“收到,多米尼克?”
“我准备去敲敲那家伙的门。”
“需要帮手吗?”
卡卢索沉思了一下。“需要——明白。”
“有一个县治安官,距离你大约十分钟的路。稍等,”埃利斯建议。
“明白,等待回音。”
一个小女孩的生命危在旦夕……
他朝房子走去,留神不被窗子里的眼睛看到。时间似乎停滞了。
听到尖叫声的时候,他几乎吓得灵魂出窍。那是一记恐怖、尖利的叫声,活像是有人亲眼看到了死神一样。脑子还在处理这信息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自动手枪已经握在手里了,就举在胸前,枪口冲着天空,可他并没有开枪。是个女人的尖叫,他意识到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蹑手蹑脚迅速挪步,来到门廊,站在高低不平、粗陋的屋檐下。前门上有一大块是纱窗,防虫的。门需要漆漆,其实整个房子都需要。可能是个出租房,很廉价的那种。透过纱窗他可以看见类似过道的一个空间,朝左通向厨房,朝右通向浴室。他朝里面看了看。从这里远远地望去,能看到的只有一只白色的陶瓷马桶和一个水槽。
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有些说得过去的理由以进入这房子,很快,他就认定自己应该有着充分的理由。他拉开门,尽量悄没声地闪了进去。过道里铺着一块廉价、肮脏的地毯。他就那样挪着步子举着枪,五官高度戒备。他一边挪动,视角一边也在改变,能看见厨房了,但是浴室能看得更清楚些……
彭妮·戴维森躺在浴室里,一丝不挂,一双蓝眼睛睁得老大,喉咙被割开,从左耳一直到右耳,维系整个身体所需要的鲜血淹没了她平平的小胸和浴缸的边缘。她的脖子被砍得如此残暴,裂开的口子活像是第二张嘴。
奇怪的是,卡卢索对此居然毫无反应。他的眼睛匆匆将这一情景记录下来,这当儿他想的就是凶手还活着,而且就在几英尺之外。
三发子弹全部直穿心脏
他发觉他听到的声响来自左上方,在起居室。电视机。疑犯一定就在那。那里会有第二个受害者吗?他没时间想那么多,那当儿他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些。
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他的心像锤子一样不停地敲打着,他侧着身挪动步子,朝墙角那儿偷偷张望。他就在那儿,四十岁不到,白种男子,头发很少,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是部恐怖片,尖叫声大概就是从那里发出的——一边从易拉罐里一口一口地抿着米勒·莱特啤酒。他的神情颇为怡然,一点儿也没觉察到什么。他一定是看入迷了,多米尼克想。在他的右前方——老天——有一把屠刀,血淋淋的,就放在茶几上。他的T恤衫上还有血,像是溅上去的。从一个小女孩的喉咙里。
“难办的是这些杂种从不反抗,”联邦调查局学院有个教员在班上这么讲过。“哦,得了,当他们手上有小孩子做人质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副约翰·韦恩John Wayne(1907—79),美国电影演员,以长于扮演“西部英雄”著称。的做派,但他们从不抗拒带枪的警察——从不。那么,要知道,这真他妈的是耻辱,”教员总结道。
今天你进不了牢房了。卡卢索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念头。他的右手拇指打开了枪的保险,双手立即像充满了电。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冰冷。
就在墙角处,也就是朝左转进入房间的地方,有一张破旧的八角形茶几,上面放着一只透明的蓝色玻璃花瓶,很廉价的那种,八成是从当地的跳蚤市场买来的,可能是打算用来装花的,但现在里面什么也没有。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卡卢索曲起腿,接着,踢倒了那茶几。花瓶在木地板上摔碎了,发出很大的声响。
疑犯猛一下跳起来,回头看见了屋子里的不速之客,他的防御反应与其说是有准备的,不如说是出于本能——他一把抓起茶几上的屠刀,卡卢索甚至来不及笑,他知道疑犯已经犯了他一生中最后一个错。距离不到二十一英尺的一个手持利刃的家伙必是一种迅即、致命的威胁,美国警察将此视作绝对真理。他甚至抬起脚要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