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引子:河的另一边(第8/9页)

但是他再也做不到了。

卡卢索的手指扣动了手枪的扳机,第一发就射穿了疑犯的胸膛。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又补了好几枪,他的白T恤红红地开了花。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前胸,又抬眼看看卡卢索,一脸的惊异,接着,他朝后倒去,既没有说出一个字,也没有痛苦地叫出声来。

下一步,卡卢索要转个方向搜查这所房子惟一的一间卧室。空荡荡的。厨房也是,后门依然从里面反锁着。他稍稍松了口气。这房子里没别的人了。他又看了看那个绑架者,眼睛依然睁着。多米尼克射得很准,他先解除了这个死人的武装并给他上了手铐,因为他就是这样被训练的。接下去是查看颈部脉搏,不过这是白费力气。除了地狱之门,这家伙什么也看不到了。卡卢索掏出手机,又一次飞快地拨了总部的号码。

“多米?”埃利斯一接起电话便问道。

“收到,桑迪,是我。我把他放倒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桑迪·埃利斯急切地问。

“小女孩,就在这儿,已经死了,喉咙被割了。我进了屋,那家伙拿着刀冲我扑来。我放倒了他,老兄。他死了,滚到地狱里去了。”

“天哪,多米尼克!县治安官才出来几分钟。待命。”

“明白,待命,桑迪。”

旋即,他听见了警笛声。卡卢索走出去站在门廊上,他收起自动手枪,把它放回枪套里,随后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他的联邦调查局证件拿在左手上,治安官走过来的时候,便向他出示了一下,治安官还拿着他的军用左轮手枪。

“局面已经控制了,”卡卢索努力用一种平静的口气说道。他现在已是精疲力竭。他挥手示意治安官特纳进入那所房子;不过地方警察进去的时候,他自己只待在外头。一两分钟后,警察出来了,他自己的那支枪也放回到枪套里去了。

特纳一如好莱坞电影中的那种南方警察的形象,高大,魁梧,肌肉发达,武装带紧紧地束在腰间。不过他是个黑人,这点与电影中的不同。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等一下好吗?”卡卢索做了一个深呼吸,沉吟片刻,想着该怎么讲述经过。特纳对此案件的了解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杀人案发生在他的辖区,他有审判权。

“好的。”特纳把手伸进衬衫口袋,摸出一包库尔斯牌香烟,递了一支给卡卢索,但后者摇了摇头。

年轻的探员在未涂过漆的木地板上坐了下来,努力整理出个头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那么此刻,他到底应该怎么说明这一切?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根本没什么可遗憾的。至少对那个疑犯来说是这样。而对于佩内洛普·戴维森来说——见鬼,太晚了。再早到一小时?要么甚至再早到半小时?那个小女孩今晚再也回不成家了,再也不能由她母亲哄着入睡,再也不能拥抱她的父亲。好了,于是,特工多米尼克·卡卢索不再内疚了。只是遗憾自己到得太晚了。

“可以说了吗?”治安官特纳问。

“我正在寻找类似的地方,开车经过此地的时候,我看到那辆卡车停着……”卡卢索开始说了。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让治安官进入那房子落实其他细节。

“是这样的,我碰到了茶几。他看到了我,拿起刀,转身冲向我——于是,我开枪射中了那个杂种。三发,我想。”

“嗯,嗯。”特纳走过去看尸体。疑犯没有流很多的血,三发子弹全部直穿心脏,立刻就结果了他。

作为一个受过政府训练的执法官,保罗·特纳一点儿也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迟钝。他瞅瞅尸体,又转身看了看卡卢索开枪时所站的门道处,他目测了一下距离与角度。

“就是说,”治安官说道,“你踢倒了那张茶几。疑犯看到了你,抓起他的刀,而你,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掏出了你的枪,飞快地开了三枪,是吧?”

“就是这样,是的。”

“嗯—嗯,”这个几乎每个狩猎季节都能打到一头鹿的家伙应道。

治安官特纳把手伸进裤子的右边口袋,掏出他的钥匙链。那是他父亲,一个曾经在伊利诺斯州普尔曼客车上工作的服务生送给他的礼物。样子有些过时,上面焊了一枚一九四八年的银币,旧式的,直径大约是一英寸半。他把它放在那个绑架者的胸前,旧硬币的直径完全盖住了三个枪眼,他的目光惊讶万分,但随后又移向浴室,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他给这起事件下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