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剃刀的边缘”(第4/14页)
航空兵们的步枪和冲锋枪一起开了火,数百名俄国人跌倒在地。其余的人则继续呐喊冲锋。更多的俄国人倒了下去,最后,就像在防波堤上撞得粉碎的一波大浪一样,进攻者败退了回去。
科德斯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地上——他终于可以休息了。突然,一辆德国坦克歼击车从他眼前驶过,跨过公路,开始射击。在炮火的光亮之中,科德斯可以看见公路对面有二十辆坦克。第一辆坦克冒起了烟,笨拙地掉过头去,但其他坦克却仍然缓慢地前进。俄国步兵从坦克后面飞奔出来,指引坦克向德国重炮驶去。
科德斯和左侧的其他士兵都转身射击。一门四管高射炮接连开火,炮弹带着刺耳的声音掠过他们头顶,在俄国步兵中间爆炸了。十几名俄国步兵像保龄球瓶一样倒了下去。第二辆坦克歼击车跨过公路,开始用机枪扫射幸存的步兵。
“天啊,那儿还有四辆!”科德斯的同伴指向公路对面的一群坦克叫道。
“它们已经被击毁了,”另一个散兵坑里有人喊道,“动弹不得了。”
一辆静止不动的坦克突然喷出一条橘红色的火舌,科德斯身后的那门四管高射炮连同炮手都被炸上了天。
“用‘铁拳’把这些该死的坦克干掉!”科德斯身后有一个人吼道。
科德斯和另外两个人爬下山坡。这时,那四辆坦克动了起来。它们朝希娄隆隆冲去,轮廓越来越清晰。科德斯左边的一个人开火了。炸弹像玩具火箭一样拖着火光飞向公路对面,落进了第一辆坦克的炮塔。一道闪光之后,坦克里传来弹药爆炸的巨大响声。
科德斯向第二辆坦克开了火,坦克燃起了火焰。另一个人击中了第三辆,它也着了火。第四辆坦克的指挥官打着手势;庞大的坦克匆匆转身,开始向山下驶去。科德斯举起卡宾枪进行射击。坦克轰隆隆地开走了,指挥官却摔到了公路上。
向科德斯这边冲击的四十辆坦克中,至少有十五辆已经突破了防线,正在向山顶接近。它们同安置在那里的大炮展开了近距离射击。整条山脊顿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科德斯不知道事态究竟进展如何。这时,另外几辆红军的坦克又出现了。但是,炮弹的呼啸声和马达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让他头昏脑涨,分辨不出这些坦克要驶向何处。
“别管坦克,只打步兵!”有人叫道。科德斯跳回散兵坑,朝着那些活动的身影开枪射击。突然,一个俄国人跌进了他的散兵坑。他的眼神疯狂,下巴被打掉了,汩汩地往外淌着血。科德斯拿出急救包,但是,当意识到自己是和敌人在一起时,那个俄国人便爬出了散兵坑,踉踉跄跄地走下山去。
“放他走吧,”那个年纪大些的步兵说,“他不会再给我们惹麻烦了。他永远好不了了。”
十一点三十分,突然安静了下来。既没有枪炮声,也没有坦克履带的转动声。当科德斯终于习惯了这种相对的平静时,他听到了伤员的呻吟和远处传来的坦克撤退的隆隆声。这一切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阵地总算是守住了。在他的左右两侧,散兵坑里填满了尸体和奄奄一息的伤员。在他后边,情况同样糟糕。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航空兵被打死了。而所有的大炮中,仅余两门八十八毫米口径的火炮。没有后备的枪炮,也没有援兵,科德斯和他的战友们只能在散兵坑里坐等下次进攻。
2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在海尔,探向但泽湾的狭长半岛尽头的一个村庄,第七装甲军登上了离岸大约一英里的六艘船。这些但泽苦战的幸存者此刻要上路去帮助保卫柏林。
一万多名难民抢夺着船上剩下的空间。他们一直冒着危险待在这座狭长半岛的沙丘上。这些沙丘既是持续不断的轰炸的目标,也是大陆炮火袭击的对象。夜幕降临之时,船队中最大的“戈亚”号就快装满人了。正在指挥自己所属师登船的军官维尔纳·于特纳,看见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婴儿从一艘轮渡上爬了上来。那位丈夫转向身后自己上了年纪的父母,不但没有帮助他们登上甲板,反而粗暴地将他们推回轮渡。“你们已经没用了!”他叫道,“你们太老了!”当轮渡掉头驶回岸边的时候,两位老人神情恍惚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儿子站在“戈亚”号上,冷酷无情地看着他们,甚至都没有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