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剃刀的边缘”(第8/14页)
在格布哈特医生的疗养院里,希姆莱和施伦堡正举着一瓶香槟酒为希特勒干杯。这远非一个欢乐的时刻。党卫军全国领袖的脸上刻满了担忧,神经质地来回转动着手指上的蛇形戒指。和希特勒一样,他的身体似乎也要垮了。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十几个人不间断地催促他做出各种重大的决定。他向各方许下诺言;有一些打算遵守,有一些则转眼就变卦。
或许,他最重要的一个诺言是向克尔斯滕和施伦堡许下的:他终于同意会见世界犹太人大会的官员吉勒尔·施托希,与其讨论集中营里幸存犹太人的命运问题。但是,当得知施托希即将乘飞机前来德国时,他的决心又减弱了。他怕卡尔滕布鲁纳会听到风声,向希特勒告密。但是,施伦堡提醒他,卡尔滕布鲁纳即将前往奥地利,和施托希的会晤可以在柏林城北克尔斯滕的庄园里秘密进行。这才让他放下了心。
“除了勃兰特(希姆莱的副官)之外,你是唯一一个我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他对施伦堡说。他承认,除非希特勒不再掌权,否则就不可能同西方谈和。但是,他们怎样才能摆脱元首呢?他们不能开枪打死他,也不能逼他服毒,甚至连逮捕他都不行——那样的话,整个战争机器将会完全崩溃。
这些都没关系,施伦堡试图说服他,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让希特勒辞职,或者用武力逼他下台。
希姆莱刚刚鼓起的勇气又烟消云散了。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假如我对元首这么说,他肯定会火冒三丈,当场毙了我。”
在希特勒生日的前夜,希姆莱面临的所有问题似乎都到了紧要关头。施维林·冯·克罗西克伯爵力劝他说服希特勒通过教皇或布克哈特争取谈和,“难道元首不能现实地、不抱幻想地判断形势吗?我真纳闷他在等什么!”
希姆莱轻轻咬着他的拇指指甲说:“元首的确有着不同的看法。但他不会透露这一看法的具体内容。”
伯爵被激怒了:“那么,你就应该想方设法地废掉元首。”
“一切都完了!只要元首还活着,就根本不可能以一种合适的方式结束战争!”希姆莱恐惧地环顾四周,用拳头堵住嘴,好像是企图把这些叛逆的话语堵回去。伯爵暗忖,他是不是“突然疯了”。这时,希姆莱放下手,歇斯底里地反复说道,他不能答应做任何事。
希姆莱刚从后门鬼鬼祟祟地离开伯爵办公室,劳工部长弗朗茨·泽尔特就被领了进来。泽尔特说,他听到谣言说伯爵要去见希姆莱,他想给予支持。施维林·冯·克罗西克解释道,他刚才已经和希姆莱谈过了。泽尔特建议两人一起再去见见希姆莱。
“最好由你单独和他谈谈,”伯爵建议道,“如果我们两人都去,他会过分紧张,什么也做不了。”
泽尔特走进希姆莱的办公室,对他说道:“你必须做些事情。必须让元首进行和谈。这不再只是一件个人的事情,因为全体德国人民的命运已危在旦夕。”
希姆莱气势汹汹地说自己忠于元首。“我的好希姆莱,”泽尔特打断了他,“你只有一件事可做——杀死希特勒。”
希姆莱当然没有去杀希特勒,而是溜到了格布哈特的疗养院。那里有更多的问题等着他。克尔斯滕与世界犹太人大会的一名代表诺贝特·马祖尔(他取代了施托希。由于种种原因,施托希决定不来了)乘坐的飞机刚刚降落在了滕珀尔霍夫机场。一辆盖世太保的汽车把二人送到了克尔斯滕的庄园——几英里开外的古特哈尔茨瓦尔德庄园。不仅如此,贝纳多特伯爵也即将到达柏林,他想与希姆莱再见一面。
希姆莱身心俱疲,开始寻找种种站不住脚的借口。他怎么能一下子见两个人?这两个会议不能延期吗?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希姆莱要求施伦堡前往古特哈尔茨瓦尔德,同马祖尔进行“预备性会谈”。施伦堡同意了。因为此时午夜已过,他们便为元首的生日干了一杯香槟酒。
但是,施伦堡因希姆莱最近的优柔寡断而感到非常沮丧,于是,他叫醒了克尔斯滕,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他们讨论来讨论去,想找到一个“能绕过希姆莱的办法”。直到清晨四点上床休息之前,他们才不情愿地做出结论,只能继续努力,迫使希姆莱行动,除此之外,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