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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林塔的钟敲响了整点,听起来就像丧钟回荡在绵延无尽的雨里。皮扬蒂尼女士显然也听到了那钟声,她穿着睡衣站在方庭中央,随着无形的韵律庄严地举起手臂。“中间,不对,跟上节奏。”当丹沃斯试图把她弄进楼里时她嚷嚷着。

芬奇出现了,看起来很抓狂:“是钟声的缘故,先生。”他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臂说,“钟声让她心烦意乱。”

皮扬蒂尼女士从丹沃斯手中猛地挣脱了。“每个人都必须坚持敲完钟,不得中断!”她狂暴地说。

“我很同意你的观点。”芬奇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坚定得就像抓住钟绳一样,然后把她领回到她的帆布床上。

科林闪了进来,跟平常一样浑身湿透,冻得脸色发青。他递给丹沃斯一张纸条:“是巴特利的护士送来的。”他打开一包皂球糖,扑地按出一粒淡蓝色的丢进嘴里。

纸条也湿透了,上面写着“巴特利要见您”。“巴特利”这个词儿已经洇湿得勉强只能认出一个“B”来了。

“护士有没有说巴特利的情况是否恶化了?”

“没有,只有这张便条。玛丽姑奶奶说你去的时候可以去拿补给了。她还说她不知道类似物什么时候能送到。”

丹沃斯帮着芬奇把皮扬蒂尼女士弄到了床上,然后匆匆赶去医院。隔离区门口有位新护士,是个脚背肿起的中年妇女。她坐在那儿,把脚搁在显示屏上,正看着一个袖珍电视机,不过他一进来她便马上站了起来。

“你是丹沃斯先生吗?”她拦在他面前,“阿兰斯医生让你马上去楼下找她。”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些亲切,一个念头立即在丹沃斯脑中闪过,她是想不让我受到伤害,她不想让我看见里边的情形,她想让玛丽先告诉我。“是巴特利,对吗?他死了。”

她脸上惊讶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哦,不,他比早上时好多了。您没收到我的消息吗?他已经能坐起来了。”

“坐起来?”丹沃斯瞪着护士。

“当然他还很虚弱,但体温已经降下来了,情绪也稳定了。您先去急诊室见阿兰斯医生吧,她说过是紧急情况。”

丹沃斯看着通往巴特利房间的门,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告诉他,我会尽快来见他。”他匆忙地走出了门,差点儿与科林撞了个满怀。“你在这干嘛?”丹沃斯质问他,“技术员打来电话了吗?”

“我是被派来盯着你的,”科林说,“玛丽姨奶奶说她不相信你做过了T细胞增强术,她派我来盯着你下楼去做手术。”

“不行,急诊室里有突发情况等我去呢。”丹沃斯迅速地走过走廊。

科林跑着追上他:“好吧,那就等你处理完紧急情况。她说没做手术我不能让你离开医院。”

电梯打开了,玛丽正在那儿等着他们。“我们有了个新病例,”她脸色凝重地说,“是蒙托娅。”她朝急诊室走去:“他们从威特尼把她送来。”

“蒙托娅?”丹沃斯说,“不可能,她单独呆在发掘现场。”

玛丽推开了双扇门:“显然她不是单独一个人。”

“可是她说过——你确定她是得了流感吗?她一直在雨里干活,也许是别的什么病。”

玛丽摇摇头:“在救护车上时就做过预诊了,符合流感症状。”她在登记处前停下来,问住院医师,“他们到了吗?”

住院医师摇摇头:“他们才刚通过隔离线。”

“今天早上我们接到了她的电话,她非常混乱,”玛丽转向他们,“我打电话给其普诺顿医院,那是离那儿最近的医院,让他们派辆救护车去,可他们告诉我,挖掘点已经被正式隔离了。我又没法从这边派车过去,最后我不得不说服国家卫生局,让他们同意分配一辆救护车过去。”她再次凝望着门外:“她是什么时候去到挖掘现场的?”

丹沃斯试着回忆:“圣诞节,或者是26号,从那以后她就没接触过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

“我跟她谈话的时候,她抱怨自己一个人没法保持挖掘点的干燥。她想让我给国家卫生局打个电话,派个学生去帮她。”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两天——不,三天前,”他皱起眉头说。一个人要是长期缺觉,时间概念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