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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利,”他说,“我是丹沃斯,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没有回应。巴特利冰冷的手毫无生气地躺在丹沃斯戴着手套的掌心,另一只手继续顽强地、无用地抓着被单。
“阿兰斯医生认为你可能是从动物身上感染病毒的,一只野鸭,或是一只鹅。”
护士饶有兴味地看着丹沃斯,然后把视线转回巴特利身上,就像在期待巴特利能表现出另一种他未曾亲见的医学现象。
“巴特利,你记得吗?传送前一周你有没有接触过鸭子或鹅?”
巴特利的手动了动。丹沃斯把手稍稍放松一点,却发现巴特利那瘦弱不堪的手指只是试图抓住他的手。丹沃斯突然觉得惭愧,为自己现在坐在这里用问题折磨巴特利,也许他根本就无法听见。
丹沃斯把巴特利的手放回床单上。“休息吧,”他轻轻拍着巴特利的手说,“好好休息。”
“我很怀疑他能听见你说话。”男孩说,“病情发展到这个阶段,他们实际上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听不见,我知道。”丹沃斯说,不过他继续坐在那里。
男孩调整了一下点滴,紧张地凝视着输液管,然后又调整了一下。他不安地看着巴特利,第三次调整了点滴,然后终于出去了。丹沃斯继续坐在那里,看着巴特利的手指盲目地抓着床单,他偶尔发出咕哝声,但声音太小,无法听清。丹沃斯轻轻地上下搓着巴特利的胳膊。过了一会儿,他手指的抓挠动作慢下来了,但丹沃斯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丹沃斯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出去了。
男孩坐在办公桌边,读着一册《护理学》。
“请通知我,如果……”丹沃斯说,然后意识到自己没法说出后面的词,“请通知我。”
“好的,先生,”男孩回答,“您的地址是什么?”
丹沃斯在口袋里摸索着,想找张纸片写下地址,却碰到了那张补给清单。他几乎忘了这回事。丹沃斯说:“我在贝列尔学院,派个人来报信就行。”然后下楼走回了补给部。
“你没有正确地填写表格。”丹沃斯把表格递给她的时候,那个干瘪老太婆生硬地说。
“我已经让主治医师签过名了,”他递给她清单,“你来填。”
她看着清单。“我们没有口罩和测温胶囊,”她从药架上拿下一小瓶阿司匹林,“复合哈霉素和阿沙霉素b也没了。”
阿司匹林瓶子里大概还有20片药。他把药瓶放进衣袋,走去街上的药房。药房外面有一小群抗议者站在雨中,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不公平”和“价格欺诈”。他走了进去。药房里也没有口罩了,而测温胶囊和阿司匹林都贵得令人发指,他把所有的都买下了。
整个晚上他都在分发物品,同时研究巴特利的图表,寻找有关病毒来源的线索。
第二天早上丹沃斯想打个电话去确认一下巴特利的情况时,电话还是不通。他甚至连拨号音都听不到,可他刚一放下听筒,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安德鲁斯打来的,丹沃斯差点儿没能从静电噪声中听出他的声音来。“对不起花了这么长时间……”后面的话就彻底听不清了。
“我听不到你说话。”丹沃斯说。
“我说,我一直打不通电话,电话……”更多的噪声,“我进行了参数检查。我进行了三次不同的定点传送,然后三角测量了……”接下来的内容又听不见了。
“最大时滞量是多少?”他对着话筒吼叫。
噪声立刻消失了,“6天。”
“6天?”丹沃斯大叫,“你确定吗?”
“这是点对点传送……”噪声又出现了,“我进行概率运算,任何半径50公里以内的定点传送,可能的最大时滞量仍然是5年。”噪声再次喧嚣而来,线路中断了。
丹沃斯放下听筒,他应该放下心来,但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不管伊芙琳是不是在那儿,吉尔克里斯特都无意在6号时开启跃迁网。他伸手去够电话,想打给苏格兰旅游局,而就像刚才一样,电话又响起来了。
“我是丹沃斯。”他眯着眼看着屏幕,不过屏幕上还是只有一片茫茫的雪花点。
“谁?”一个女人嗓音传来,听上去非常嘶哑,或者是喝醉了。“对不起,”那边咕哝着,“我是想打给——”后面的话淹没在一阵噪音中,屏幕变成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