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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蒂怎么会说那种话?也没有打电话来道歉或问好……甚至没有祝她生日快乐。

她望着黑暗海面将酒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在旁边的桌上,而后听见身后传来电话铃声。她就知道!她跑回公寓里,推开挤在客厅中的宾客,回到卧房用力关上门。

“喂。”她有些喘。

“嘿,塔莉,生日快乐。”

“嗨,穆勒齐伯母,我就知道你会打来。我可以立刻出发去探望你和伯父,我们可以——”

“你要先向凯蒂道歉。”

她坐在床尾,“我只是想帮忙。”

“可是你帮了倒忙,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你没听见她在节目上对我说的那些话吗?我好心帮助她,她却对全国观众说……”她说不出口,由此可见她依然非常伤心,“她该向我道歉才对。”

电话另一头沉默许久,接着传来一声叹息,“噢,塔莉。”

穆勒齐伯母的语气中满是失望,塔莉觉得自己变回了被抓进警察局的小鬼,难得一次无话可说。

“你就像我的亲生女儿,”穆伯母终于说,“我很爱你,你也知道,但是……”

就像亲生女儿。简单两个字造成天差地远的隔阂,有如横亘的大海。

“你应该明白你伤她多深。”

“那她对我的伤害呢?”

“塔莉,你妈妈对你所做的事罪孽深重。”穆勒齐伯母发出惆怅的感慨,接着说,“巴德在叫我,我得挂电话了。很遗憾事情变成这样,但我要先挂电话了。”

塔莉默默挂断电话,甚至没有说再见。她一直逃避的现实重重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她所爱的人都是凯蒂的家人,而不是她自己的家人,出事的时候他们会站在凯蒂那边。

而她呢?

一如那首老歌的歌词,再次孤单,可想而知。

她缓缓站起来回到派对上,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傻。活了大半辈子,她至少该学到所有人终将离开,无论是父母或情人。

朋友也一样。

回到满是点头之交与同事的客厅里,她灿烂微笑、开心交谈,然后再次走向吧台。

要表现出若无其事并不难,假装开心也不难,她这辈子经常假装。

只有和凯蒂在一起时她才能做自己。

到了秋天,凯蒂不再等候塔莉的电话。绝交的这几个月里,她躲进一个封闭的纯净世界,有如自己制造出的雪球,但是她并不觉得愉快。一开始她也因为失去好友而哭泣,因为怀念而痛苦,但同时她也接受现实——塔莉永远不会道歉,如果要打破僵局,势必得由凯蒂先低头,向来如此。

她们人生的写照。

凯蒂的自尊通常能屈能伸,此时却变得坚若磐石。难得一次,她拒绝让步。

随着时间过去,雪球的圆形外壳逐渐变硬。她越来越少想起塔莉,偶尔想起时也不再哭泣,照常过她的日子。

这样的逞强让她精疲力竭,也耗尽她的心神。天气渐渐转凉,每天早上起床洗澡就用尽了她所有的体力,到了十一月,洗头变成想到就怕的苦差事,能免则免。煮饭、洗碗都太劳累,她甚至需要中途坐下来休息。

如果只是这样还没有问题,这种程度的忧郁还能接受,可惜情势每况愈下。上个星期,她早上连刷牙的力气都没有,甚至穿着睡衣开车送孩子上学。

老公回到以前的电视台任职,因为工作比较轻松,所以有太多闲时间观察凯蒂的缺陷。当他表示关切时,凯蒂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只是在个人卫生方面稍微偷懒一点,又不是发疯抓狂。”

“你很忧郁,”他坐在沙发上,将她拉靠在身旁,“而且老实说,你的样子不太好。”

她该觉得很受伤才对,但实际上却只是有点不高兴,“那就帮我找个整型医生,我不需要健康检查,我一直固定看医生,你知道的。”

“宁愿多此一举也不要遗憾。”他这么说,于是此刻她搭上渡轮准备前往西雅图。虽然她不会对老公坦承,但她其实很乐意。她受够了忧郁的折磨,不想继续整天无精打采,或许医师的处方会有帮助,或许有药物可以让人忘记结交三十年却难堪断交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