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格街谋杀案(第7/15页)
该报的夜版报道说,在圣罗克区,极端的兴奋骚动正在持续——作为事发现场,那幢房子又被仔细地搜查了一遍,有关证人再次被警方传讯,可依然毫无结果。不过,该报道在附言中提到,阿道夫·勒邦被逮捕并监禁了——不过,除了这些早已被详述过的事实,没有什么可以定他的罪。
杜潘似乎对此事件的发展尤其感兴趣——至少这是我从他的态度中判断出来的,因为他未作任何评价。只有在报纸宣布说勒邦被捕了,他才问及我对此谋杀案的看法。
我只能同意所有巴黎人的观点,即认为这是一个解不开的谜。我看不出有什么方法可能找到元凶。
“我们一定不能凭借搜索的表面信息来进行判断,”杜潘说,“巴黎的警察素以敏锐著称,他们很机灵,可是仅此而已。除了现场搜索外,他们在办案进程中没有什么方法可言。他们炫耀了所采取的各种措施;但是,他们常常用得不那么恰如其分,以至于让人想到儒尔丹先生要睡衣——以便更清楚地听音乐。[7]他们所获得的结果并非不常常令人惊讶,可是它们大多数靠的是纯粹的勤奋和苦干。当这一切都无计可施时,他们的方案就失败了。例如,维多克[8]很会猜测,而且也很坚韧不拔。但是,没有训练有素的思维,他就会不断地因过分的调查而频频出错。并且,由于太关注细节,他对事物的把握也会发生偏颇。他或许会异常清晰地发现一两处问题,可是一旦拘泥于此,他必然会失却对整体的洞见。这样,事情往往显得过于深刻。真相并不总在深井中,事实上,对越是重要的真知,我倒是相信它越显而易见。其深度在于我们探询真相时所去的山谷,而不是真相被发现时的山巅。这种错误的形式和起源在人们对天体的注视中非常多见。匆匆地扫视一颗星星——给予它斜视的一瞥,将视网膜的表层(对微弱的光线,表层比内部更加敏感)转向它,即清晰地看到了那颗星——即充分地欣赏了它的光泽——这光泽与我们所投诸视线的充分程度成反比。实际上,大部分的光线是落在凝视星星的眼睛上,但是匆匆扫视的眼睛却拥有更敏锐的把握能力。由于不恰当的深刻,我们使思维混乱衰弱;而且,太持久、太集中,或是太直接的细致观察甚至可能让金星自身从苍穹消失。
“至于这个谋杀案,在没有对此形成观念前,让我们自己来进行一些调查。有一个询问会给我们带来些乐趣,”(我认为这个词用得很古怪,但是没说什么)“此外,勒邦曾帮过我一个令我颇为领情的忙。我们可以前往那里亲自观察一下现场。我认识警察局长G,应该不难获得这必要的准许。”
得到准许之后,我们立刻前往摩格街。这是介于舍利厄街和圣罗克街之间的众多破落的街道之一。由于这个区域离我们的住所很远,我们到那里时已是傍晚时分。那幢房子很好找;因为仍然有许多人带着漫无目的的好奇心,从对面注视着那关闭的百叶窗。那是一幢普通的巴黎房屋,有一条通道,道的一边是一间装有玻璃的小屋,小屋窗上的一个滑动的窗格表明这是间门房。在进入房子前,我们沿着街走,转入了一条小巷,然后又转弯经过了房子的后面——期间,杜潘观察了整个周围地带,包括这所房子,他看得非常细致,我看不出这有什么目的。
我们原路折回,再次走到了房子的前面,按了门铃,然后出示了我们的证件,并在值勤警察的允许下进入了。我们走上楼梯——进入莱斯巴拉叶小姐被发现的那个套间,那里还停放着两具尸体。按惯例,房间凌乱依旧。我看不出任何超乎《法庭公报》报道的东西。杜潘仔细检查了每样东西——也包括被害者的尸体。然后我们走进了其他房间,还有院子;一个警官一直陪着我们。我们查看完现场要告辞时,天已黑了。在回家的途中,我的同伴走进了其中一家日报社的办公室,逗留了片刻。
我曾说过,我朋友的怪念头很多,对这些奇想,Je les ménageais[9]——因为我找不出英文的措辞来表达。那时,依照他的性情,他拒绝谈论这个谋杀案,直到次日中午,他才突然问我有否注意到凶杀现场的特殊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