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8/14页)

“没错。”

“跟刚果有关吗?”

“是的。”

“我读过些谈及雇用童工的报道,看起来情况不太妙啊。”

“的确如此。”

“也许你应该做出一些捐赠。”

“捐给谁?”

“比方说捐给瓦利卡莱地区的一家儿童医院,用来支持医院的建筑工程和医疗设备购买,再投入几百万克朗支持当地的医疗保健服务。这样一来,情况肯定能得到很大的改善。”

“也许吧。问题跟开采活动有关,我们没法在想要开采的土地上开展工作。”

“你是不是行动得太快,太急于求成了呢?”

柏迪尔微微笑了笑。格兰登看起来就像个外行,不过话说回来,谁又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设身处地地洞悉各行各业的不尽如人意之处呢?

“你应该知道我们行动的速度,你自己也看过我们的所有计划,不是吗?”

“我们没必要再提这件事。”

格兰登不喜欢别人提醒自己仍与公司有关联。大家对外的说法是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跟公司彻底撇清关系了。

“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就是因为这件事吗?”格兰登问道。

“不是的。”

接下来柏迪尔差点儿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差点儿就吐露出过多的信息了。也许是因为刚喝下的葡萄酒,还有缺觉、压力或者放下心头重担的迫切需要使然,他觉得自己很想在一名从前的“火枪手”面前为内心松松绑。

不过他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舌头。

因为话一旦出口,他就再没有机会为自己解释了。即便他有机会解释,那么如果他向“老同学”格兰登坦承了那次对话的缘由,他也很清楚这位老朋友将作何反应。他知道格兰登和自己完全就是同一种人,就像同一个钢模里塑造出来的利己主义者。如果格兰登听到了那段录音,他很可能会立马示意侍者过来买单,然后谢谢眼前这位老朋友与他维持了这一段长久而互利的友谊,接下来,他就会从柏迪尔的生命中消失掉。

而且是永远消失。

于是柏迪尔将话题引到了格兰登感兴趣的方向。

“你具体什么时候会得到新的任命呢?”

“这还得保密。不过在这件事实现之后,等下次我们再坐在这里时,你就会和全欧洲最有权势的人说‘干杯’了。”

埃里克·格兰登微微抿着下唇,这是他表达潜台词时常用的表情。

在柏迪尔看来,这是极其做作的表现。

***

他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狭窄的通道里吹过了一阵冷风。他估计自己一定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具体有多久呢?他也无从知道。在他想要钻过去的通道的另一头,一定有一扇门被打开了,所以才会起风。很可能正是那阵冷风使他的身体略微收缩了一点点,于是他觉得自己不再是被卡得死死的了。尽管只是松动了一点点而已,不过这足以让他可以再次用脚尖蹬地的方式缓慢前进。

他的呼吸很急促,过了几分钟,他发现自己没法再往后退了。如果他想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拐过弯道,继续前进。

他继续一点一点地往前爬行。

先前的昏迷状态使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行了多久,不过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已经从弯道出来了,此刻正处于靠近通道尽头的地方。他费力地爬完了最后一段距离,来到了一个从岩石上凿出的大洞口旁边。

他把头探进洞口张望,里面的情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首先看到的是那些灯。大量的聚光灯安装在各自的支架上,闪烁着、旋转着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洞穴。灯光非常强烈,斯蒂尔顿花了好一阵子才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随后他看到了笼子。

笼子是矩形的,总共有两个,被放置在洞穴的中央。每个笼子大约有三米宽,两米高,是由钢铸成的。两个笼子之间由灰色的金属网连接着。

接下来他看到了笼子里的男孩们。

每个笼子里有两个男孩,年纪约莫十岁,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皮革短裤。同一个笼子里的男孩正拼尽全力地相互打斗,他们都没有戴手套,每个人的身体上都是血迹斑斑。

另外还有观众。

观众分布在两个笼子的周围,坐成了好几排。他们叫喊着,喝彩着,激励笼子里的男孩们更加勇猛地打斗。观众的手里都握着大把的钞票,在打斗的过程中,那些钞票好几次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