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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她说,“但愿一切都能令你顺心遂意。我掌管这个家已经一年多了,从没让德温特先生不满过。当然,已故的德温特夫人在世时,情形大不相同,应酬多,经常举办宴会。虽然有我操持,可她也喜欢亲自过问。”
我又一次感觉到她在斟酌着自己的词句,试图探明我的心思,一边还观察着我脸上的反应。
“我很愿意把家里事交给你,”我重申了自己的态度,“非常愿意。”
听了我的表白,她脸上又出现了先前我在大厅里跟她握手时所注意到的表情,那是一种明显的嘲讽和轻蔑的表情。她知道我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也知道我心里害怕她。
“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她说着,装模作样地用眼光把屋里扫视了一圈。
“不需要了,”我说,“我想一切都齐备了,住在这里会很舒适的。你把房间收拾得非常漂亮。”后一句话是曲意逢迎,是为了讨得她的欢心。她耸了耸肩膀,脸上仍没有笑容,说道:“我只不过执行了德温特先生的旨意。”
门敞开着,但她把手放在门柄上,迟迟不肯离去,仿佛仍有话说,却又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说,于是就站在门边等着我为她创造机会。
我真希望她赶快离开。她像影子一样站在那里,用深嵌在那张死人脸上的凹陷的眼睛观察和审视着我。
“如果有不中意的地方,是否请你立即告诉我?”她问。
“好的,”我说,“一定转告,丹弗斯夫人。”可我很清楚她是言不由衷。这一场对白之后,双方又出现了冷场。
“倘使德温特先生问起他的大衣柜,”她猛不丁说道,“请转告他,那无法搬到这里。我们试过,但这些门道太窄,硬是过不来。这儿的房间规格比西厢的小。如果他不喜欢这套房间的布置,让他直言相告。这些房间让人真不知如何布置才好。”
“请别担心,丹弗斯夫人,”我说,“我相信他一定会非常满意。只是辛苦了你,让我心里过意不去。我一点都不知道他要重新装饰和布置房间。其实没必要费这种力气。住在西厢房,我相信我一样会感到满意和舒适的。”
她以异样的目光瞧了瞧我,转动着门柄说:“德温特先生说你们愿意住这一侧。西厢房历史悠久,大套间里的卧室比这儿的大一倍,非常漂亮,天花板上带有涡卷花饰,罩着刺绣花毯的椅子件件是珍品,精雕细刻的壁炉也非常华贵。在整座庄园里,那算是最美的房间,从窗口观风景,可以从草坪一直望见大海。”
我听后感到不自在和难为情。我不明白她的话里为什么会蕴藏着如此深的怨恨,转弯抹角地暗示我要住的这个房间比较低劣,够不上曼德利的标准,二流人物只能住二流房间。
“德温特先生大概是想把最漂亮的房间腾出来让公众参观。”我说。她仍在转动门柄,一听这话又抬起头瞧了瞧我,观察着我的眼神,迟疑了一下才回了话。这次说话时,她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和单调。
“卧室从不对公众开放,”她说,“只有大厅、画廊以及楼下的房间才供人参观。”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我有什么反应,“德温特夫人在世时,他们两口子住在西厢房。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个鸟瞰海洋的大房间就是德温特夫人的卧室。”
接着,我看见她脸上掠过一道阴影,退到墙根,躲在不显眼的地方。门外响起脚步声,迈克西姆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问我,“可以不可以?你喜欢这地方吗?”
他情绪高昂地环顾一周,欢快得像个小孩子。“我一直认为这个房间最叫人着迷,”他说,“那许多年当客房用,实在可惜,可我总觉得有朝一日自己能住进来。你的活干得很漂亮,丹弗斯夫人,我给你打满分。”
“谢谢,老爷。”她说道,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迈克西姆走到窗前,把头探出窗外说:“我爱这片玫瑰园。记得小的时候,我跟在母亲的屁股后边在园子里玩,迈着蹒跚的碎步,观看母亲摘除凋谢的花卉。这个房间气氛祥和、欢快和静谧。你简直想不到,这儿离海边只有五分钟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