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瓦尼·利昂纳(第7/15页)
利:我本不想追溯到过去的那次采访。很可能,那次采访是受到职业义务的启示而进行的,因为当时我是众议院的议长。但是议员的工作是一种模糊不清、得不到承认的工作。就这一意义上来说,有必要为它作辩护。从另一意义上来说,无视无故缺席之类的消极一面,将是可耻的。我知道,我们强求代表我们的人应该是各界出类拔萃、至高无上的知名人士,但不知道这样的要求是否正确。按照某些人的看法,在议员阶层中,有放松这一要求的某种倾向。意大利人不喜欢职业政治家。过去,墨索里尼想侮辱作为政治对手的某位那不勒斯的议员时,就说:“某某某是个职业议员。”意大利人认为,如果成为议员的人原先不是一个伟大的教授,或者不是一个伟大的医生,再或者不是一个伟大的律师,那么没有必要去尊重他。
法:也许我们喜欢通过道德和智力出众的人来考虑政治问题,就像通过他们来考虑其他问题一样,为此他们理应成为代表我们,并制定法律的人。一旦发现那些人只是利用我们的选票来达到个人职业生涯的飞黄腾达,而且发现他们往往都是平庸无能之辈,或者是高高在上的官僚时,会让我们痛恨不已。
利:但是今天政治需要这样的属性和这样的全日制工作。你一旦投身其中,就不得不摆脱其余的一切,将它变成您所说的职业生涯。请您让我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同时是一位教师、一位教授和一位议员。我这样说,不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那是一种非人的努力和可怕的牺牲。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发生的事或者是这些人士逐渐脱离政治生活,或者是因为不属于党的机构而未被选中,其后果是议员素质的下降。对目前议员的失敬也就在所难免……如果您拿起过去立宪会议的议员名单,同现在的名单作一下比较的话,那么会发现,在现在的名单中,不再有伟大的人物,或者说几乎不再有伟大的人物。从一方面来说,这是令人遗憾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是命运注定的。我举一个例子来加以说明。假设您非常愿意在议会中有瓦尔多尼,瓦尔多尼准备放弃他的医生职业吗?我根本不知道。我见过一些议员的惨状,他们为了当议员,抛弃了自己的职业,而最终却流落街头,陷于极端贫困之中。但是即便瓦尔多尼准备面对那种风险,谁投票去选他?需要一个领导阶层来选他。但是他的身后,没有一个党的机构。20年来,我一直坚持重新组建像过去立宪会议那样的全国名单并不是偶然的。除了选择投票中的候选人之外,全国名单可以允许将名满天下和经验丰富的人物带到议会中来,以此来挽回公众舆论。
法:如果有朝一日,在蒙泰奇托里奥大厦[12]会看到那些令人肃然起敬的人,那么意大利人就会说:这就好了,政治不是乙级档次的人从事的职业生涯,政党主义将会衰退。
利:是的,我能理解您的这种心情。您要知道,政党还是需要的。但愿我们不要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的政党,但是需要有政党。您瞧,过去,我曾对自己提出过这样的一个问题:尽管我们有着从奥兰多[13]到萨兰德拉[14],从德尼古拉到尼蒂[15]那样最伟大的国务活动家,但是南方却没有前进一步,这可能吗?我找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缺少支撑他们的政党,我不知道这个答案的正确程度有多少。他们来到议会是建立在门客基础之上的,无法让他们的各种要求生效,因为他们的背后没有政党。也就是缺少他们与公众舆论之间的通道,缺少他们与公众权力之间的通道。
法:总统先生,您是一位真正的律师,几乎能让我免予起诉那些被告,虽然也是出于证据不足的原因。但是诉讼并没有到此为止。现在,我要把您带到我国的边境之外。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解体现在已经反映到了与欧洲共同体的关系上,意大利是欧洲共同体中不受重视的国家。有人说,如果我们离开欧洲共同体,那么对其他国家是有利的……
利:这是一种恶劣而不公正的说法,因为说到底,意大利是最早提出要欧洲的国家之一,并为引入英国等国的加盟而不懈努力。至少就这一意义上来说,意大利应该得到更多一点的认可……是的,听到某些说法令人痛心。但无论如何,我不相信这种可能性,也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哦,这将是大家最痛心和最悲惨的事件,是意大利政策本身的失败。不,不!意大利是欧洲共同体最基本的成员,它的离开不会有利于任何其他成员。事情是生活提供了一个悲惨的现象,那就是袭击倒地者的落井下石现象。今天,意大利正在经历着一个微妙的时刻,这样,袭击倒地者是如此容易得逞,容易得就像利己主义者断然否认:“我没有说过,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