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 史(第4/20页)

这种方式既无组织也无计划,但作为最初的殖民尝试,却极其慷慨。受赠者们拥有巨大的优势,他们只需承担很少的义务,便可以自由铸造货币,拥有完全的领主权利。如果能够成功吸引大批人口居住,他们子孙的财富将堪比任何一个欧洲君主。可是,这些受赠者大多已不再年轻,为了替国王效命,他们耗尽了自己的青春。如今接受这块赠予的土地,只当是留作子孙的遗产,并没有精力进行殖民。因此,在最初的几十年里,只有圣文森特和伯南布哥(原名为新卢济塔尼亚)两块领地得到发展,这要归功于种植甘蔗的明智选择。而在其他地方,由于领主的无所作为,劳动力的缺乏,土著人的仇视以及陆地与海洋上的各种灾难,很快便陷入到混乱之中。整个海岸面临着分裂的威胁。他们彼此隔绝,意见不一。既没有统一的法律,也没有防御能力,更没有要塞与士兵。在领地之上,无论是凶猛的敌人还是狂妄的海盗,都肆无忌惮、随意劫掠。1548年5月12日,绝望的路易斯·德·高雅斯写信给国王:“……若陛下不尽快救助巴西海岸与各处领地,不仅我们会失去生命与庄园,陛下也将失去自己的土地……”只有葡萄牙向巴西提供统一的组织力量,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只有国王派一个全权代表作为巴西的最高长官,并配备足够的军事力量,才能及时恢复秩序,将正在四分五裂的巴西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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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巴西历史上的决定性事件。葡萄牙国王及时听到巴西的呼救,并于1549年指派多梅·德·索萨为最高长官,在巴西设立首都,建立中央政府,掌管巴西全境。首都地点不限,但最好在巴伊亚。

多梅·德·索萨早在印度与非洲就已展现过非凡的才能。除了必要的随从之外,他还带去了六百名士兵和四百名流囚。他们将成为城墙内外最早的居民。建造城市的必要材料一到港,每个人立即投入到建设之中。只用了四个月时间,便修起了城墙及防御工事,拆掉了破败的泥草房,代之以教堂别苑。他们在临时政府大楼里设立了两个行政处,分别用以管理首都与殖民地。为了司法的公正及实际的需要,他们还建起了一座监狱。这也是一个警告,预示着从此之后,一切法令都必须严格执行。在每个人心中,他们再也不是被祖国遗忘抛弃的流人了,他们也有了相应的权利与义务,需要遵守国家法律,能够受到军队保护。有了首都和中央政府,巴西终于获得了头脑与灵魂,结束了一盘散沙的状态。

多梅·德·索萨带去了六百名士兵和四百名囚犯。他们或举起武器捍卫领土,或操持工具建设家园。然而,这一千个人的价值却仅仅体现在身体与力量之上。对于巴西的命运而言,他们的重要性还不及六个衣着朴素、身穿黑袍的人。国王派他们随多梅·德·索萨一起,在巴西提供精神劝解及导引。这六个人带来了最珍贵的、也是这片土地和人民最需要的东西:他们传递了一个思想,并借此创造了真正的巴西。这六名耶稣会士怀着尚未偃息的最初活力;因为他们的教派是如此之新,正饱含着热切的心愿,期许证明神圣的教义。他的创建者依纳爵·罗耀拉尚且在世,凭借钢铁般的意志、炽烈真挚的激情和与目标相契合的热望,成为了自治自律的表率。同所有的宗教运动一样,在还未取得成就的最初阶段,耶稣会士克己清修、严谨自律,其程度之高、要求之严为后世所不及。在1550年,无论在精神还是世俗层面,在政治还是经济领域,耶稣会都还未能像之后几个世纪中那样取得权威。而一切形式的权威都将降低人类精神的纯洁,正如某个党派的独裁一样。一无所有的耶稣会,无论个人还是整个教派,其思想都是精神性的,丝毫未受世俗沾染。最好的时刻来临了。因为他们最大的目标,便是通过思想争战,在世界范围内重新建立统一的宗教团体。而一块新大陆,便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财富。1519年,在沃木斯议会上,狂热的德国人点燃了宗教改革的战火,近一半的欧洲大陆背离了天主教会。基督教,这一从前的“世界教派”,几乎只剩下防守的气力。倘若能够征服这突然出现的新世界,令它皈依真正的古老信仰,就能建立起一个全新的阵地,这将是多么巨大的优势啊!鉴于耶稣会士对金钱特权一无所求,葡萄牙国王若昂三世同意他们在新大陆传教,并允许六名基督战士随军前往巴西。但事实证明他们并非随从,而是真正的主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