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之足(第7/12页)

“昨天晚上,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也死了,和那三个人几乎没有区别。”

福尔摩斯顿时站了起来,神情有些紧张。

“你的马车能带上我们两个吗?”

“没问题。”

“华生,早餐我们没时间吃了。朗德黑先生,我们听你的话去执行。快走,赶在现场还没有遭到人破坏前到那儿。”

牧师的这位房客租用了他住宅的两个房间,上下楼各一间,两个房间都是在楼的一个角落里。楼下的这间是很大的起居室,楼上面的那间是卧室。无论是从哪间房望出去,都能看见一个打槌球的草地一直伸到窗前。我们赶到时,医生和警察还没有来,因此现场保持得相当完好,完全没有被人动过。这是三月多雾的一个早晨。请先让我仔细地描绘一下我们所看见的景象,这些印象让我永远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我们来到这间房里,顿时让人觉得气氛恐怖而阴沉,屋里十分闷热。那个先进屋的仆人去推开了窗子,让新鲜空气进来,不然这里更加令人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房间正中的一张桌上还燃烧着一盏还冒烟的灯。死者就靠在桌旁,头靠在椅子上,那些胡子依然稀疏却竖立着,死者的眼镜这时已推到前额上,那黝黑而消瘦的脸看向窗口。他的脸因恐怖而扭曲得不成形了,这个死状与他死去的妹妹姿势一样。他也四肢痉挛,双手的十指紧紧握在一起,看起来是死于极度的恐惧。衣着还算完整,但是有一些迹象说明他是在慌乱中匆忙穿好衣服的。种种迹象让我们了解到,他当时已经上床休息了。他死亡的时间应该在凌晨。

看到福尔摩斯在走进那所住房那一刻发生的突然变化,你就会知道虽然他表面上很冷静,内心却充满活力了。这时候他看起来非常紧张而又十分谨慎,眼睛十分有神,面孔是那么严肃,身体因激动而有些颤抖。他一会儿到外面的草地上察看,一会儿又从窗口钻进屋子里,一会儿在房间四周细细巡查,一会儿又回到楼上的卧室,就像一只猎狗一样在寻找任何有关的线索。他快速地在卧室里看了一遍,然后走到窗子下拉开窗户。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好像又被什么新的事物所吸引,感觉非常兴奋,这时他向窗外探出身体,对着外面大声欢叫。然后,他来到楼下,从没关的窗口钻出去,躺在草地上,接着又站起来,回到屋里。他精力充沛的样子,就像猎人寻找到了他的猎物一样。屋里那盏灯很常见,他作了仔细检查,又量了灯盘的尺寸。还用放大镜把盖在烟囱顶上的云母挡板作了彻底的检查;烟囱顶端外壳上的灰尘被刮了下来,小心地装进信封,就夹在平时他的笔记本里。最后,当看到医生和警察在这里出现时,他喊牧师过来。来到了外面的草地上。

“我很兴奋,因为我的调查并不是毫无结果,”他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同那些警官讨论此事,不过,朗德黑先生,你要是能替我向那些警官致意,并请他们注意卧室的窗子和起居室的灯,我将会感激不尽。卧室的那个窗子是关键,还有起居室的灯也是关键,如果把两者联系起来,就能很快地得出结论。那时如果警方还想进一步了解这些情况,请你让他们在我的住所和我见面。华生,我们现在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也会有所发现呢!”

也许是警察对于私人侦探的插手深感不满,也有可能是警察有自己办案的途径,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警察根本没能为我们提供任何有用的消息。福尔摩斯基本把这段时间都花在在小别墅里抽烟和空想上。剩下的时间,他基本上都一个人在村里散步,等他从外面回来,几个钟头都过去了,回来后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倒是我们做过的一个实验,让我对他的调查情况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买了一盏和发生悲剧的早晨在莫梯墨·特雷根尼斯的那个房间里一模一样的灯。在这盏灯里,他装满了牧师家里常用的那种油,然后他相当仔细地记录灯火熄灭的时间。他还做了另外一个实验,这个实验让人难以忍受,但却令我永生难忘。

“华生,你记得吗,”他在一个下午对我说,“我们这几天虽然接触到了很多不同的见闻,但有一点却是它们的共同之处。我们进入每个作案房间的人都会感到一种特殊的气氛。莫梯墨·特雷根尼斯曾经把他最后一次到他哥哥家里去的情景向我们描述过,其中包括医生一进到屋子里就在椅子上倒下了。你不记得了吗?现在,就让我先为你解答这个疑问吧。我想是这样的:女管家波特太太曾经对我们说过的话你应该记得吧,她说她刚走进屋里也一下子昏倒了,醒来后她才打开了窗子。在第二起关于莫梯墨·特雷根尼斯自己死亡的案子里,你应该还会记得,我们刚刚走进屋子里时也立刻感到闷得厉害,当时仆人已经把窗子打开了。后来我作了调查,那个仆人感到身体不适,马上去睡觉了。这说明什么,华生,这些事实都是非常有意义的,这就证明在两处作案的地点都包含有毒的气体,而且两处作案的屋子里都有同样的东西在燃烧——炉火和灯。炉子是必须要烧的,可是点灯——我们比较一下耗油量就知道了——已经是白天了,为什么还要点灯呢?从点灯,到闷人的气体,再到那几个发疯或者死亡的不幸的人,这三件事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这应该很清楚了吧?”